话说围龙屋的“屋衣树” ----梅州日报,11、26
客家人的围龙屋,是堂堂皇皇的半圆形,门前的晒坪,一般呈不太宽的长方形,再往前是半圆形的池塘。在空中鸟瞰,分明是
如著名的福建永定土楼一般的大大的圆。如果说永定土楼是世界“飞碟”式的民居奇观,那么,我的祖屋则分明是先祖把闽西奇观在
往岭表延伸,创造了有南粤特色的民居文化。房屋后面,一般是靠山,没有山,起码是较高的土坡,按老一辈的说法是裔孙的“后靠”;而且,这里一定有百年大树,其次是竹林拥簇。 小时候,祖屋“后靠”的是小山,“靠山”上有柏树、蚊子树、狗屎子树、夜合树,还有密密麻麻的竹子,参天蔽日;尤其那株古柏:它那酱黑色的肌肤隆起,拔地而上。它撑着郁郁华盖,掺着枯枝败叶,向横处遮,往天上长。它枝枝覆盖,叶叶交通。它,东望引脖长啼的鸡鸣岭,西眺巍峨葱绿的神光山。 柏树虽大,不过百多年历史。我的永和大成村的老屋四角楼是从“老屋下”的更老的祖屋迁来的。那老老祖屋的后面叫松树茔,也就是松树林了。众所周知,平地无松树,而且松树非常难长大;而那直冲苍穹的大松树,大人双手是绝对抱不过来的啊!孩提时,我仰头,久久微起眼睛,才能看清挨着云天的树梢。老屋下祖屋是我们启源公脉下的七世祖做的,是明朝中期。这老老松树啊,的确是我们敬若神明的伯公树,起码经历500多年风云变幻了…… 大树林里,是百鸟的天堂,也是我们儿时玩耍的福地。 那在“靠山”上的蓊蓊郁郁、高耸入云的大树,现在的年轻人一般不知道其叫法;但在祖祖辈辈的客家人里,却有它特殊的称谓——“屋衣树”。我们客家人的祖祖辈辈把大屋比作“人” 人才穿衣服啊。我们的祖屋是穿上绿树做的衣服。人,没衣服不行;屋,没有树林同样不行!有了绿色的蓊蓊郁郁的树,我们的祖祖辈辈才能光光鲜鲜,世世代代才能生机勃勃。即使从现代眼光看,围龙屋,前面有池塘,方便灌溉和洗涤,后面有高地屏障和起氧吧功能的树林,团团圆圆、舒舒服服的,极有美感与环保功能。 所以,祖祖辈辈再穷再饿,乃至死人,也绝不砍“屋衣树”的;即使是砍些树枝,都是不许可的。这些,客家人的村规民约都说清清楚楚,稍有违反,都会惹来众怒与惩罚。一直到大陆易帜前夕,我们的屋衣树都维护得相当好的。 只是1950年代初,土改打乱了乡村的社会与经济界限,祖屋居民怕别处人家“共产”,赶紧砍了一批。当然,最厉害的是1958年的“大跃进”时的大炼钢铁,纷纷砸锅砍树,老一辈敬若神明的“屋衣树”、“伯公树”无可奈何的霎间倒下。即使还有残留的,也过不了文革10浩劫,荡然殆尽矣。 每当回到家乡,在夕阳西下,我踯躅在房前屋后,仰望苍穹,眺云海天影,总是心头空荡荡,空荡荡的…… 随着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随着观念变革,不少人城里人返璞归真,回到乡下起屋居住。如果能认真借鉴老祖宗围龙屋的布局,注意房屋前后的风水与“屋衣树”布局;既有现代风格,又有客家人文积淀的传承。这也是我们客家人的义务与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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