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城以南的那座城市

十年布衣

    那天收到实习学校一个学生的来信，她在信中说：“老师，你快毕业了吧。毕业分配，能分到我们学校来吗？大家都很想念你……”看到这里，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实习的那段时光。   
       从兴城实习回来，已经将近半年了。这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毕业回来，一直忙着找工作，写毕业论文，不知不觉之间，时间又滑过了许多。这日子，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昨天刚从兴城回来。这似乎很矛盾，我想是的。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兴宁这个城市。我也不知道，兴城在我的心中有怎样的分量。但我依然记得，那年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我一个人跑到广州去游荡。回来的时候，汽车路过兴城并在那里停了许久。我当时就呆在车上，一直没有出来，或许是想家心切吧。当时正是早晨，天空还是乌蒙蒙的。所以，一直以来，兴城在我的印象中始终模糊，就仿佛是一个朦胧的梦。
        那年高考后的九月，我梦想的翅膀被折断，不能飞翔，留在家乡所在的那个城市。而且，在这个城市，我一呆就是四年，四年的城里求学，我发觉自己似乎已经融入了这座城市。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这个山城，几乎与世隔绝。珠三角的繁华，或许只是我的一个记忆了。于是我想，记忆中的兴城，已经变得怎样了呢，会不会只是我的一个梦？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我与兴城这个城市前生有约。去年的这个秋天，我竟被安排到兴城的一所中学实习。我对自己说，这次到兴城，我是来续前缘的。启程去兴城实习的那个早晨，下了几天的雨还一直在下，这让我本来就不确定的心情变得有点烦燥。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车子进入兴宁境内的时候，天竟然渐渐放晴了。这样，我的心也就得到了些许安慰。但心中还是疑惑：兴城的天空下雨吗？
         刚到实习学校的那段时间里，大家都很不适应，当然我也不例外。那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陌生。我整天忙忙碌碌，却感到心里空空的，觉得日子过得太慢，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我试着融入，然而却发现自己好像始终格格不入。篮球场上没有我的立锥之地，“生命在于运动”是我的信条，我受不了没有运动的生活。于是，每天下午，我在学校的运动场上狂奔，直到大汗淋漓，然后跑回宿舍，一个人站在宿舍门口，呆呆地望着蓝蓝的天空。心里想：我是否只是这个城市的匆匆过客？兴城的天空怎么不下雨呢？
         早就听说兴宁有一座神光山，只是一直都没有一睹它的风采。这早已成了我的一个心结。到兴城实习的日子里，我一直都没有去，直到重阳那天。尽管我也知道，兴城的公交车很方便，可以直达城郊的神光山。重阳那天刚好还是国庆长假，我来到实习学校的时候，同组的同学都还没有来。空空的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倍感冷清。无所事事，于是，我一个人上了神光山。到了那里，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山人海。回来的时候，和朋友说起我上神光山的事。她说，感觉怎样？我说，风景似乎没怎么看到，印象深刻的是满山的垃圾还有成堆的乞丐。当然，我有点夸张。这一点我应该承认。于是，不禁想到了那句话：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可是，我并没有死心。我不相信神光山就是那个样子！在兴城实习的余下日子里，我又去了两次神光山，都是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去的。那两次感觉都不错。有一次是在傍晚，那时游人已经很少了，神光寺也关了门。周围静静的，那种感觉，就和我当年到灵光寺旅游时的感觉差不多。上了神光山，当我站在神光山顶的时候，我这才发觉，原来兴城比我所在的城市要平坦许多。
        渐渐地习惯，渐渐地融入。渐渐地，当我感到对兴城的一切不再陌生的时候，我也发觉，自己在兴城实习的日子也将要结束了。当一切变得熟悉时就要离去，这不知是不是一种无奈？或许，人生总是有不少无奈与遗憾。我这样想着，觉得心里似乎好受些了。就要走了，我却没有去和我的学生告别。因为我发现，我已经无处告别。早读课时间，来接我们的车子来了，我正搬着行李，突然间，冒出了一群学生。原来是我们班的。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抢着帮我们搬行李。然后，伸出手来和我握手告别。于是我很遗憾：后悔自己当初和他们走得太远……
        从实习学校回到我们昔日的校园的时候，我看到很多人已经穿上了秋衣，看看自己，却只是一件短袖衬衣。于是我笑了。其实，在实习的日子里，我们男生几乎都是与一件短袖衬衣做伴，长袖只穿了几次。于是我很疑惑。后来才明白，原来兴城是我们那座城市以南的一座城市。
     于是，在我以后的记忆中，便永远有了一座梅城以南的城市。正是那个梅城以南的城市，温暖了我那年的整个冬天。 （2004年春于嘉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