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影厂仅剩一厂长传闻不实 被整合到中影

兴宁A8

　　一到6月———因为六一儿童节，也因为即将到来的暑期档，外界对儿童电影或儿童动画片的关注、讨论总会比其他时间来得热烈。今年的六一儿童节，在公众视野淡出很久的“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以下简称“儿影厂”)忽然被牵扯进“悲伤庆生”：一则“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成立32年、如今仅剩厂长一人”的消息在网络、纸媒以及广播中被广泛报道，让大家熟悉但近几年曝光率极少的“儿影厂”再次回到舆论中，也引起了南方都市报记者的好奇和关注。南都记者几经周折，找到了在报道中广泛流传的“厂长”江平，了解到有关儿影厂的一些近况。尽管江平明确表示这是一则“假新闻”，但从这次的辗转查证的过程中，有些问题，我们不得不留意和思考。
　　南都记者 朱燕霞 实习生 鲁雪婷
　　起源
　　好多报道都说：只剩厂名和一位厂长
　　6月2日，一篇“儿影厂仅剩一个厂名和一位厂长”的报道在中国广播网、人民网等网站中出现，随后的几天，这则消息被全国多家报纸转载，引来几大门户网站及其他网媒的转发。所有报道的语调几乎一致地含着“辛酸味”：“如今的儿影厂只剩下一个人，既是厂长也是工作人员。厂长江平谈到儿童电影举步维艰的现状，数度哽咽”、“曾经出品过《四个小伙伴》、《霹雳贝贝》、《哦，香雪》、《应声阿哥》、《十四五岁》等优秀作品的儿影厂辉煌不再”，还有的给“儿影厂厂长”换了个“光杆司令”的新头衔。
　　儿影厂没落的消息在媒体中发酵，平媒、网站甚至推出了多篇评述性文章，《儿影厂消失是历史必然》，《评儿影厂没落：儿童本位的缺失》、《“儿影厂一人”的嗟叹》等文章陆续见报，慨叹儿影厂的没落，思考和分析这一变化的原因。
　　挖掘
　　报道“不实”，采访内容前年已经见过报
　　当年的儿影厂声名赫赫，外界习惯在其前面加上这样的前缀———“我国唯一专门生产儿童电影的电影制片厂，也是前苏联解体后的全世界唯一儿童电影制片厂”，如今听说它落得这样的窘境，南都记者向一探究竟：消息是否属实？儿影厂这些年经历了什么？目前处于怎样的状态……连串的疑问，让南都记者有了以下周折的查证过程。在查证中，关键人物江平向南都证实：这是一条不实新闻，但是……
　　Step1 基本信息难查证
　　厂址易了主，电话是空号
　　儿影厂真的只剩厂名和一位厂长了？这是南都记者的第一个疑问。广泛流传的报道中鲜少提及报道来源，即使是提及江平的讲述时也缺乏时间地点情境等基本要素。很快南都记者便发现，这则“儿影厂衰落”的新闻早在儿影厂30周年生日(即2011年)时就已出现在报刊上，不少内容与这次见诸多家媒体的报道几乎完全一致，唯一不同的是“30周年”变成了“32周年”。
　　新华社网站上目前仍有“儿影厂”的信息页面，标注的厂长是窦春起——— 经南都记者查询，其为儿影厂第四任厂长；厂址为“北京市海淀区西土城路2号”，南都记者查询发现，这一地址上已不是儿影厂，而是中国儿童少年电影学会和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卫星频道制作中心，页面上的电话已是空号。南都记者联系中国儿童电影学会，对方证实这确实是儿影厂旧址，但对于儿影厂的现状语焉不详，“好像没说解散，但实际上也没人管这事”。
　　Step2 关键人物追访难
　　江平已离职，但“儿影厂怎么会不存在呢？”
　　儿影厂成立于1981年6月1日，最初名为“北京儿童电影制片厂”，1987年3月更名为“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据资料显示，在1999年2月，中国电影集团公司成立，由儿影厂与北京电影制片厂、中国电影合拍公司等其他7家单位组成。
　　通过厂址及电话等信息查证无果后，6月5日，人民网刊发了一则《“儿影厂成立32周年 至今仅剩厂长一人”系不实报道》的采访，证实之前的报道不实，但可惜，这条报道的传播率和关注度远不及那则“不实报道”。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电影局相关工作人员接受人民网采访称：“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已并入中影集团，儿影厂的所有员工被打散分到了中影集团的各个部门，儿影厂不再单独从事儿童电影生产，而是以中影集团的名义制作相关电影。”
　　而在这条人民网的报道里，江平表示：“2011年10月，我已调离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最近我也没接受过任何媒体的采访！”但报道对于儿影厂的现状、具体接管的单位都没做详细介绍。南都记者经过多方打探联系上江平，希望通过其解答与儿影厂有关的疑问。江平告诉南都记者，他于2008年担任儿影厂厂长，2011年离职，任职期间儿影厂共出产了14部儿童电影，他很明确地说：“儿影厂怎么会不存在呢？”并且强调现今中国的儿童电影情况比以往好多了。
　　真相
　　整合到中影了，但具体业务，“不清楚”
　　江平已调离，之前的报道被证实为不实，那么儿影厂的现状究竟如何？6月19日，南都记者致电管理全国所有制片部门的国家广电总局电影局制片处，尝试了解儿影厂的更多详情，对方说：“(儿影厂)后来整合到中影了，划归到中影(管辖)，中影的材料我们有，但具体业务情况我们确实不知道。”南都记者拨打中影办公室查询相关电话，工作人员对儿影厂事务归属哪个部门并不清楚，只提供了制片处的一个电话，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另外，南都记者通过查询，联系了中影第三制片分公司电话，但仍旧无人接听。而在查询过程中联系的中影其他部门如艺术创作部，也表示对儿影厂的事务不清楚。
　　南都对话上一任厂长
　　江平：儿影厂怎么会不存在呢？
　　南方都市报：人民网的报道中，你说之前的报道是假消息，目前我们该如何理解儿影厂的存在？
　　江平：本身就是不实报道。
　　南都：你方便普及一下儿影厂现在的架构吗？
　　江平：因为我现在不担任儿影厂厂长，就不能再说儿影厂的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要是跟我谈中国儿童电影我可以跟你谈。
　　南都：那现在儿影厂有厂长吗？
　　江平：我不清楚。
　　南都：那儿影厂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呢？
　　江平：那你就是造谣了。
　　南都：不能说“儿影厂不存在”是不是？
　　江平：儿影厂怎么会不存在呢？谁说儿影厂不存在了？
　　南都：可就是找不到厂址，查不到厂长。
　　江平：你给广电总局电影局打电话就全部知道了。
　　南都思索
　　儿影厂存在与否，真有那么重要？
　　很少因为求证一条“存在或是不存在”的新闻信息花费了如此大的周折，直至截稿前，南都记者仍未能寻求到一个满意的解答，这是此次采访的大遗憾，但，我们尽力了！儿童电影，在如今蓬勃发展的中国电影产业链条里，分量显得很轻，以至于“儿影厂仅剩一个厂名和一位厂长”的信息能够被翻炒成为一个话题，虽然大多数时候，人们并不关心正在上映的电影有多少是为儿童而专门制作的。江平说，儿童电影在现在的中国是受漠视的。
　　儿影厂建厂之初，国家下达了每年生产5部影片的指标，在北影厂的协助下，儿影厂陆续拍出了一批优秀影片。这些影片最初交给北影厂发行科，由他们卖给发行公司。大约到了1983年，儿影厂每部影片改由中影定价收购，据查每部的收购价在70万元左右——— 当时的政策对儿童片进行保护，不用交税。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中国电影体制改革，中影不再负责儿童电影的发行，儿影厂被推向了娱乐市场。1999年，儿影厂进行了改革。
　　儿影厂首任厂长于蓝说：“现在就有人说没有儿童电影制片厂了，中影集团说它们就是(儿影厂)，但还是不一样，因为每一个部门的工作没有专门的人去检查、帮助、发现问题、解决困难，创新都没有了。没有专人去督促、关心，所以对这个队伍的教育和帮助比从前差很多。”这让记者陷入了思考，这次重拿“儿影厂”做文章的意义在哪里？媒体此时在较真的是儿影厂是否存在，其实，国产儿童电影有没有得到应有的关心和重视，这是不是一个更值得我们关心的话题呢？
　　儿影厂第二任厂长陈锦俶怀抱乐观：“兼并以后对儿影厂的发展来说是不利的，但我后来又感到有些欣慰的是，虽然儿影厂被兼并了，但很多民营公司都在拍儿童电影，我看到了一种希望。”□ 南都记者 朱燕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