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旬瘫床忆峥嵘——记马志援老师

若思

     我从校友来稿中了解到永中创办初期有位马志援老师。其后，我经多方打听才知道他在福兴的地址。2007年6月19日(端午节)，我从兴宁东部驱车向西去，直至兴宁最西边的马屋岭下，东寻右探，才找到他住处。

      啊，这便是眼前的91岁的他：身躯瘦小，颜色憔悴，形容枯槁，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连坐起来也不行。其夫人今年79岁，也年老体衰，只得请了男保姆来照顾他们生活。

尽管马老语言较困难，许多事情也记不清了，但是，讲起解放初在永中任教情景，他的声音顿时洪亮起来，胸部也在激动地起伏——“我解放前做过国民党少校军官，但只是文官，受过军事训练。我在永中，是全能教师。什么课我都可以教，无人敢教的我也敢教，也教得好。语文、数学、音乐、体育，‘百揽教’，什么我也教。我的篮球打得好，还培养了几位篮球好手，比如张启坤，就是我培养出来的。我部队出身，为人严肃，好多学生既然怕我，当然就听我的话。我带学生操练，一丝不苟，好像训练军队。出操表演时，沙、沙、沙，沙、沙、沙，如军队整齐威武！当时的校长是何佛莲。他与我一样矮矮细细，很斯文。他对我的工作很满意。教导主任是潘映云，听说最近‘走’了……”

马老说，他不久便调往兴宁一中、兴宁师范任教。他解放前则是在大埔、五华等县任教。说起解放后的政治运动，他马上心有余悸：“解放初，我亲眼见到兴城大坝里一天枪毙30多人！”

听其儿子说，马老于1957年打成“历史反革命”，戴“反革命”帽子被“专政”，到1984年才拆；加上许多学生的关心，奔走帮忙，才加“改正”，恢复教职退休。其儿子说：“如果不是我爸一向乐观，绝不能活到现在；如果不是我妈吃苦贤惠，在漫长苦难岁月中也无法养大六个子女，维持全家……”

我与马老家人一再称颂邓小平的好政策，一再抨击极权岁月中我们受的苦难！但愿漫长的恶梦醒来后，是永久的阳光灿烂的早晨！

我与马老家人告别之时，其儿子送我一本薄薄的、马志援著的《小草集》。我回来粗粗一览，觉得很好。现录其首篇《蟾蜍》供马老当年的学生欣赏与留念——

蟾　　蜍

不止一次，不止一次，

遭白眼，受诅咒，

说我全身生疮，

道我外貌丑陋。

见我远隔，

还要捉住，

把我拧死

丢进粪湖处。

不止一次，不止一次，

遭讥笑，受欺侮。

骂我跳不高，

笑我皮黑皱，

说我叫不响，

诬我口味臭。

视我如粪土，论我一无是处。

不止一次，不止一次，

说我老实忠厚，

不合潮流老糊涂。

骂我是冷血动物，

不会打扮思想旧。

不许我抬头，

不给我出路。

把我丢进鬼门路。

水潺潺，恨悠悠，

千愁万恨要倾吐，

我貌虽不扬，心地最善美，

无私奉献我任务。

全身披胄甲，走路举健步，

害虫见了我，

藏身就让步。

谁敢逞凶，

把它揪住，

送进口里，

绝不饶恕。

水潺潺，恨悠悠，

千愁万恨何时休，

骂声雕虫辈，

有眼实无珠。

我全身皆是宝，

为何说我狗屎臭？

古乐琵琶和二胡，

制造全靠我皮厚。

蜍酥价值高，

端正正摆药铺。

治病救人我一份，

为民除害我奋勇。

评比先进我一名，

满载荣誉多敬重。

众人问我何名姓，

小人姓蟾，名叫蜍。

蟾蜍，蟾蜍，

这就是我真实的名字。

不怕人诽谤，

不怕人欺侮。

树正哪怕月影斜，

身要正，根要固。

不羡西施美，

雷锋我仰慕，

但愿在世日，

为民多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