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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雯婕“回归”:我不知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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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8 10:11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尚雯婕


  尚雯婕回来了。她不仅回到了六年前让她声名鹊起的湖南卫视,也回归了大众理解中的“正常”:正常的造型、正常的妆容、正常的演唱。这些正常,像一张柔软细密的沙网,将她的棱角渐次覆盖。或许,“正常”二字与尚雯婕追求的极致背道而驰,但既然她愿意后退一步,我们也就应当报以宽容的首肯。何况,她回归的姿态如此绚烂。
  谁把她的状态打乱了?
  《我是歌手》后台,尚雯婕正在给指甲重新上色。距离她登台演唱,还有五分钟。
  “一般情况下,我会拒绝这种临时变动的,但那会儿没多想,觉得用五分钟(来换颜色)足够了。问题是,你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把指甲涂完,但不能命令指甲油速干,它不干,我就没办法戴耳返。恰好《我是歌手》配的是那种特别专业的耳返,要用手捏住前端的海绵,塞到耳朵深处,再调整方向,别人不能帮忙,只能自己来,所以我立马急了,压不住火。”
  于是有了尚雯婕声厉色荏的镜头。她说,我情愿指甲油不变;助理打圆场道,现在这样也没事儿,一点事儿都没有;不等对方说完,她反诘道,但我慌了你知道吗?我整个状态被打乱了!
  打乱状态的人是尚的化妆师。当天,她穿着一袭浅绿色Lanvin套裙,并搭配了同色系指甲油。上场前五分钟,化妆师建议她改成黑的,她点头照做,却在改完后想起了耳返,“还能怎么办,只好手忙脚乱地把耳返塞上。我甚至觉得,如果没有指甲油影响我,我应该能唱得更好。”
  这是《我是歌手》的第五轮竞技,通过抽签,尚雯婕排在三号位出场,她准备的曲目是流行天王迈克尔·杰克逊的《Man in the Mirror》(镜中人)。副歌部分,杰克逊像一名心灵导师般告诉世人,“如果你想让世界变得更好,那么,先审视自我,然后做出改变”——这一段,尚雯婕唱很投入。
  没错,尚雯婕理应投入。这并不代表她在表演方面有任何技术性缺陷,而是出道六年后,她适时地与《我是歌手》相逢了。和六年前《超级女声》时的一鸣惊人相比,如今的尚雯婕前所未有地需要湖南卫视这个擅于制造娱乐沸点的平台,而500位大众评委和专业评审也没有辜负她的心意。和不少歌手近两年的“奇遇”相似,一档以音乐为线头的电视节目,恰巧为尚雯婕织造了一件足够御寒保暖的毛衣。
  只停留在了“雷”,她并未晋身成“帝”。
  以2011年为分界线,此前的尚雯婕,腹背受敌。
  最有争议的点在于造型。从专辑《时代女性》起,尚雯婕听取了华谊唱片企划制作宣传公关聂心远的建议,开始尝试颠覆性的妆容。在这张唱片的封套上,她一改过去的温暖,取而代之的是有别于传统女性的质感,强调冷峻、坚硬与自信,并打出了“解构女性主义”的标签。次年,为宣传专辑《全球风靡》,各种适合或不适合的着装被爆发式的套在了尚雯婕的身上。根据网友总结,那一年,她因“最差着装奖”引发的话题,其热度远高于作品。适逢微博兴起,她对夸张造型近乎执拗的演绎为无数人刻薄,网友将其与LadyGaga类比,并直呼她为“尚Gaga”。除了她的歌迷外,很少有人注意到《全球风靡》的主打歌《连卡佛小姐》唱的就是这种“其实我内心很简单,只想要不一般”的渴望。
  但这种渴望并没有获得应有的尊重,相反,它让尚雯婕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事实上,如果只从宣传的角度考虑,团队一次次将尚雯婕推向“时尚”和“古怪”的边缘,本应利大于弊。就像LadyGaga,利用大众对常规审美的厌倦,制造冲突,制造一种众口铄金而我自巍然的局面,然后靠作品一举击溃所有的负面攻击。可惜的是,彼时的尚雯婕,在满足了所有条件的情况下恰好缺少一个有力道、有底气、有品质的回旋踢,她单薄的作品难以支撑由造型填充的巨大头颅,所以不出意外的,她只停留在了“雷”,而并未晋身成“帝”。
  作为转折点,2011年的概念专辑《in》恰逢其时。这张在包装上极简的唱片实则异常丰满,而尚雯婕以此为原点,正式将原创、电子、唱作与时尚统一成了她的“固定品格”;也是从这时起,她放弃了对怪异造型的挑战,转而驾驭那些注重质地、线条和拼接的高端品牌。《in》的宣传期内,记者采访尚雯婕,她对早些年的尝试报以一笑,“说白了,总有一部分人要去做疯子的。”她强调“自己是一个活在精神世界里的人”。
  且看她的迟早。
  活在精神世界是一个双向命题——“我自愿活在精神世界”和“精神世界是否接纳我的存在”成了摆在尚雯婕面前的潘多拉之盒。
  2012年被诸多业内人士称赞的专辑《最后的赞歌》或许是种解答。它显然比《in》更彻底、更坦率,“更接近我理想中的极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某些人眼里《最后的赞歌》比较重口味,因为它狠,不亲近市场;但我也认为,我股子里的那股愤怒应该适可而止了,我不想永远在音乐里表达愤怒,好比结尾的《最终信仰》,其实很接近正能量。你不能说因此我就有了信仰,但如果信仰是一种向善的举动,那现在我的心是朝这个方向期盼的。”
  《最后的赞歌》用这种方式融化着尚雯婕积郁的愤怒。她曾经在作品中毫不掩饰地质疑人生,回击向她投掷石子的看客,对歌迷的安慰也不甚在意。在创作中宣泄愤怒,尚雯婕似乎得心应手,“我有首歌叫《UselessLove》,废弃的爱,那是我释放愤怒的顶点,而且我这样做没什么犹豫。我不相信人性本善,当然,也不是本恶,但我相信每个向善之人心里都有一块黑暗之地。这是我的出发点。”
  倘若尚雯婕一直营造这样的形象,若干年后,拿来和她横向比较的或许将不再是Lady Gaga,而是比约克。这种形象的弊端在于,它的全部价值都有赖于作品的深度,除非具有高不可攀的天分,否则,每年一张的发片率必然是以损耗“深度”为代价的。显然,当下尚雯婕的天分还不到供她肆意挥霍的地步。
  这便有了尚雯婕在《我是歌手》中的突袭。湖南卫视深谙让“雷女”变“女神”的技巧,而面对这档收视率持续高走的节目,尚雯婕团队的首要任务是让她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走出来,走向大众。事实上,尚雯婕从来就是一个配合度极高的艺人,其团队非常清楚如何与主流媒体、主流品牌达成合作共识。仔细翻阅她工作室的微博,近一年来,工作室正不遗余力地与这些掌握了资源和话语权的群体互动,且互动中并没有流露出欲拒还迎的造作,只是由于她过去演艺形象的不接地气,尚雯婕才在长达六年的时间里或遭受抨击,或曲高和寡。而现在,《我是歌手》为她重新搭建了骨架,她的重生,也许只是两个字的时间:迟早。
  对话尚雯婕:“我在台上都是歇斯底里的”
  “我已经赚了,还谈什么得失?”
  记者:频繁地与各种品牌合作与你本人的意愿之间,有没有一丝矛盾?
  尚雯婕:说实话,会占用一部分精力。因为创作人最好的状态其实是做一名自闭症患者,甚至像执着于精神世界的神经质。
  记者:那你羡慕梵高那种状态吗?
  尚雯婕:谈不上羡慕吧。我当然不希望自己作品的价值要等到一百年后才被人发现,但我还是觉得作为创作者,应该尽可能地抛开杂念,去做自己认为比较极致的东西;同时,她也要做一些特别理性的事儿,所以……(笑)
  记者:《百变大咖秀》和《我是歌手》都属于“特别理性的事儿”吗?
  尚雯婕:《百变大咖秀》让我玩得很尽兴,但之后我还是跟导演表达了一个想法,就觉得说,毕竟《百变打卡秀》是一档模仿类的节目,和音乐没有太大关系,有没有一档以音乐为主的节目,可以让我以一个原创电子唱作人的形象回到湖南卫视,告诉它我作为音乐人的成长。那时候《我是歌手》应该已经在策划中了,所以导演来找我的时候,我特别欣然。
  记者:那第一场的时候,你的心态到底是怎样的?
  尚雯婕:等大概知道来的都是哪些前辈之后,我反而一点都不紧张了。我想得很简单:这个舞台的音响效果、软件硬件等等都非常棒,我能在第一场把自己的原创歌曲打了,把我给母校的这份答卷交了,就很满足。反正至少能唱两场,然后冲刺四场,所以也没想到竞争什么的。
  记者:那你放得挺低的。
  尚雯婕:第一场唱的整个过程我都是蒙的,毕竟在《我是歌手》的舞台,我肯定不是唱得最好的,也不是把控舞台和调节气氛经验最足的。我作为歌手的价值,多少包含我的原创电子乐,所以除了第一场之外,剩下的都必需翻唱,我只能在编曲上找新意。
  记者:你也是一路比出来的人,到这个阶段,还有得失心吗?
  尚雯婕:因为我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赚了,还谈什么得失?要有得失心的话,那我还是应该求稳,但接下来我的选曲其实一场比一场大胆,编曲也是一场比一场突破。上次录节目的时候,到了临录前的半小时还在改编曲。我记得是从录制的前一天晚上凌晨一点半开始折腾的,那会儿导演组还是不太认可我电子的部分,第二天早上九点改完第二版,一直改到我开始化妆、录花絮。其实,我的每一次尝试都很冒险,但现阶段,我在台上多一场少一场已经不是我首要考虑的了,重要的是展现一些独特的音乐风格。
  “我不信奉以德报怨”
  记者:我觉得这算你的变化,之前采访你的时候,你表现出了一种对作品的保护欲。
  尚雯婕:这个变化背后有一个根本性的区别,就是我现在必须翻唱别人的歌,所以得尊重这首歌原来的旋律,它和我的原创电子是不一样的。怎么说呢,翻唱表达不了我要表达的东西,所以能玩的就是编曲了。
  记者:打心眼儿里讲,你现在排斥翻唱吗?
  尚雯婕:在这个舞台是不可能排斥的,排斥你就别进组嘛。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节目组基本上还是请原创型音乐人参赛呢?因为《我是歌手》不仅是一个翻唱舞台。大家看这档节目,可能没有看到它的精髓,它厉害的部分编曲创作,是把一首歌曲改得更有意思,而不一定是唱得不一样。在这个舞台,你也可以展现原创,就是编曲,最后的唱,反而是最末节的一件事。
  记者:相对来说,你的造型就变稳妥了?
  尚雯婕:我做的音乐叫实验电子,它更多展现的是内心的疯狂。这种疯狂的音乐性,表面看不到,类似一种和人的潜意识的共振,就好像我唱《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其实最后我在台上是歇斯底里的。所以造型也是,不强调外在张扬的装饰,而是为了内在的歇斯底里做铺垫。
  记者:那现在还愤怒吗?
  尚雯婕:我有首歌叫《UselessLove》,废弃的爱,那是我释放愤怒的顶点,而且我这样做没什么犹豫。我不相信人性本善,当然,也不是本恶,但我相信每个向善之人心里都有一块黑暗之地。这是我的出发点。
  记者:问题是,你的愤怒从何而来呢?
  尚雯婕:我问过很多人,包括一些高人,没有人可以回答我。(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自己吗?)因为我自己不知道。
  记者:现在的状态是让自己舒服的吗?
  尚雯婕:比前两年要舒服很多,我有了自己信奉的一些条条框框。(比如?)一定要真实的表达,一定要善良,一定不能害人。(以德报怨是吗?)并不是,我不信奉这一条(笑)。至少也要看这个怨怨到了什么程度,它有没有跨过底线。
  “没有谁愿意被神化或丑化”
  记者:你也乐意节目组把你台下的一面展现给观众看?
  尚雯婕:对。其实几个钟头后你就会把摄影机忘了,会特别自然地跟工作人员打打闹闹,互相拌嘴,私底下说一些特别二的事情。我理解这档节目为什么受欢迎,一方面,它带来了音乐上的享受,另一方面,大家可以认识到歌手人性化的一面。这几期看下来,我评价自己,除了在台上的那五分钟是正儿八经的气场强的歌手,只要一下台,就是特别二的傻大姐。嗯,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是我把自己锁得很紧,我也从来没有用“冷傲”或“清高”给自己冠名,大多数形象都是镜头无意中生造出来的,真的,我没有刻意地包装,只是媒体和大环境给我的机会不多。我还是挺希望大家了解我的,毕竟,没有谁愿意被神化或丑化。
  记者:最后我猜一个,你对《可惜不是你》这首不怎么满意吧?
  尚雯婕:哎!你知道吧,我也不可能总唱电子,毕竟工作量太大了,所以当我们没有精力赶编曲的时候,就只能唱情歌。《可惜不是你》我选完立马后悔了,因为我发现我能唱《你怎么舍得我难过》这样最后有一个大爆发的情歌,但唱不了那种细腻的小情歌。《可惜不是你》其实是最慌的一场,因为一直到最后一遍彩排,我唱的都特别烂,因为我和歌词没有太多共鸣。像这样的小情歌,以后会斟酌着尽量少选,我更倾向于不选,不是不好,是不太尚雯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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