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美好的杜撰——评《说是高官》

若思

到底是美好的杜撰
——评《说是高官》
   
   孙春平之小说《说是高官》刊于《人民文学》2003年12期，《作品与争鸣》随后于2003
年4期以首条重点推出。袁立羊先生的评论，对其充溢颂美之辞。但我认为，该文重大之失
误是回避了文学的重大命题——真实性。支撑主人公——寄托作品思想的人物存在的社会基
础，即这类人物在我们现实中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要是如大海捞针那样的十分偶然的
几率，那么，这样令人难于置信的几率，作家推出来要人们相信这样的“普遍性”（共性）
；既然如此，此类作品到底是在骗谁呢？
    的确，霍永诚是高尚的，是十分难得的“清官”。他原是大学教授，系主任，以后当上
了省社科联的“驻会副主席”，马上享有“副厅级”待遇，上下班小轿车专车接送，但他却
“没有位居高官的感觉”。然而，他农村的兄弟和乡亲们却“感觉还很强烈”。大家对他“
奉若神明”，求他“办事”的接踵而至。他弟弟亦凭借其“神灵”而官升村长，简直成了“
村霸”。他的家族也依仗其身份逞强显势，二三百族民竟以“保护祖坟”为由阻止公路施工
，与警察对峙……外界的种种事件与压力，让这“书呆子官”痛苦万分，终于撕破了亲情与
乡情，在祖坟前“把开山大锤提起来”，把碑石断成两截，轰然倒地了；最后是驾车“回去
”，永远离开了他日思夜梦的乡村，迈上“不归路”……
    作者的立意是十分明确的：其反贪情结主要在民间，也就是说，民间腐败的集体无意识
对官场腐败的巨大影响。就此而言，这不能不说是我国当前反贪文学思想性的一个亮点。说
到底，还是批判源远流长的封建官本位意识与家族伦理之“吃人”，反映了至今在民间顽固
潜伏着的社区文化积淀的负面，从而说明我国反贪系统工程的艰巨性，这的确有深远的意义
。然而，如此美好的立意与理念却无论如何让我们感动不起来。这理念与立意无论如何与霍
永诚这“高大”形象联不起来，给人以游离主题之外的感受。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恐怕是美好的立意被作者有意识地移花接木地掩盖了主人公形象的虚假与苍白。小说
中的人物形象，应该代表一定意义上的普遍性。尽管数目不一定很多，但起码是代表了光怪
陆离现实中的“一层人”吧？尽管在某时某地此类人是“一小撮”，但神州九百六十万平方
公里土地上的无数的“一小撮”，加起来便是让人瞩目的“一大撮”，作者让这些不起眼的
“一小撮”加以艺术典型化，从而揭示让人警觉的现实，当然意义非凡啊！然而，只要我们
的文艺家，不，即使是有正直品格的芸芸众生，敢正面我们的社会，请问，以神州之大，能
找到霍永诚这样的“书呆子官”吗？笔者有意识地把这“书呆子官”的故事讲给见多识广的
人士听，他们均以其“假”而哑然失笑：“现在假货多了，作为虚构的小说，人家的‘假’
，到底算什么啊？你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也！的确，在我们的现实中，何来霍永
诚此类呀？”
    相当长一段时期以来，在我国政坛上，的确有一大批霍永诚这样的“书生”当上了官。
但是，我们不能不正视如下现实：一、在现有体制下，这类中的许多人，本身是在“向党（
其实是顶头上司）靠拢”，“官念”较强，善于“摆平各方关系”的条件下，才得以升官的
。这些人一旦得志，当然不可能是“霍永诚”。二、当然，我们不排除有如霍永诚此类“书
呆子”，的确当上了官，但是，在如今官场中，合法的拉拉扯扯，吃吃喝喝，“理顺”上上
下下的关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人鬼鬼、鬼鬼人人、亦人亦鬼等应酬，如果没有这些
，老是“书呆子”作风，这样的“官”，绝对呆不下去的。霍永诚在此环境中，不能不“变
异”！三、假定霍永诚最后砸祖坟、绝乡情亲情为合理结局；而在作品前面大量的铺垫中，
除了弟弟、乡亲逼他走后门办事“为难”外（不过是“小菜一碟”），其间霍并无大起大落
触及灵魂的冲突，所以，其砸碑是人为加上去的“亮色”，生硬极了。四、中华崇祖祭祖的
源远流长的文化积淀，在生活中无法找到此类砸碑素材；即使有，也是绝无仅有的。既然如
此，作为有普遍意义的文学作品的选材，就有极大的疑问与否定。2004年秋于广州84中学